娘惹对于身上的配件相当讲究，从头上的簪子、耳环、上衣的项链和扣子配件、手镯、戒子，到腰带和脚环，每一样皆别出心裁。据说有社会地位以及有要求的娘惹会将匠人聘请至家中，让工匠依据自己亲手构思的设计，将饰物打造，即便耗时一日一夜，娘惹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工程，势必看着匠人完成自己的要求。
自从在马来西亚国家博物馆出席了一连串的义工培训后，我也逐渐开始搞懂东南亚的历史真相。东南亚历史非常丰富，如果要我以一种食物来形容，这里就好像九层糕，而每一层都有九层味道。就是因为很复杂，不好说，随便乱说的人很多，因此，让人误会的说辞也更多。
有一件是让我尔后逢人便纠正，不厌其烦地对世人解释的，不外乎大家对 “娘惹”（马来语：Nyonya） 的误解 —— 多得某剧的带飞，娘惹的确受到关注，但是，马来西亚出现的 “Peranakan” 不只局限于马六甲的峇峇娘惹。或许我应该换一个说法：你所认识的娘惹（土生社群之女性），不是只有马六甲独有。英殖民时期的海峡殖民三地：槟城、马六甲和新加坡的异族通婚混血儿叫峇峇娘惹，但是，这些当地女子嫁的男子，不一定只有华人。她们的 “他” 也可能是暹罗人、印度人、葡萄牙人，荷兰人，甚至是此文介绍的这家私人珠宝博物馆的产业拥有者，他们是来自槟城的哈比家族（Habib’s family) 的祖辈 —— 爪夷人。
母亲的爱，精致所在
在这种 “嫁鸡随鸡” 的婚姻状态中，女性嫁了人就当随夫。纵然冠的夫姓有异，但肯定的是，母亲的影响却举足轻重：她们决定了孩子生活起居所有的细节，这些由世世代代娘惹传授给孩子的各种 “遗产”，从（母）语言、料理、服装和各类装饰，皆独特，也由此可见，母亲是如何和她们的子嗣，紧密无间的相连，乃至传颂世世代代。
或许，娘惹服饰上三件一套的胸针（kerongsong）就足以说明一切。根据一套的服饰，上衣都会扣上几个扣子：最上面的一个扣子，她们称之为 “母亲”（ibu），紧接在下是儿子和女儿，排行不分先后，有儿有女就是怀中的珍宝。或许，一个家庭若能凑成一个有 “女” 和 “子” 的 “好” 字，除了华人母亲以外，也是各族皆期许的事。然而，别在最上面，也是最大的一颗，名字叫 “母亲” 的胸针，其末端指向左边，也就是妈妈心脏所在，是一个家庭内身为母亲的地位，也彰显了母亲的重要性。
娘惹在设计上展现的精致和智慧，还包括金饰的功能。作为 “ibu” 的扣子，中心部分可以拆出变成吊坠或其他配饰；簪子这些日常的头饰，平日用一件式（statik / keping / teguh）；若出席重要场合，比如婚礼，则佩戴稍隆重的摇晃式（goyang），淋漓尽致地展现出自己优雅的一面。
一个家庭，若能有活得如此精致而不亏待自己的母亲，会是多么幸福啊！
对黄金的爱，无所不在
大家都爱黄金，是自古不变的执念存在。然而，能将对黄金的心思，淋漓尽致地发挥在金饰和身上配件的人，这份匠心实在值得赞叹和敬佩。娘惹对于身上的配件相当讲究，从头上的簪子、耳环、上衣的项链和扣子配件、手镯、戒子，到腰带和脚环，每一样皆别出心裁。
据说有社会地位以及有要求的娘惹会将匠人聘请至家中，让工匠依据自己亲手构思的设计，将饰物打造，即便耗时一日一夜，娘惹也目不转睛的盯着工程，势必看着匠人完成自己的要求。除了确保匠人不会偷工减料，或顺走一些黄金，另一个原因，我私底下觉得，一个优秀的设计师，总会希望自己是第一个目睹自己的 “孩子” 诞下的那一刻。这么珍贵的时刻，不眠不休也值得。
至于娘惹画出的图案设计，则跟这位娘惹的文化素养有关。她们的灵感，有来自外来的元素：比如西洋的丝带（ribbon）和皇冠（crown）、中国的麒麟和凤凰；在地元素的比如丹绒花（bunga tanjung，一种香榄）、新月和飘云（awan larat）等 。虽然说新月和星星是马来亚常见的表征，但是金饰上的星星则不难发现包含西洋元素。至于那些属于印度佛教的标志：莲花，也有被用上，不管是开的莲花，还是关着的，都不难发现，古印度曾经在东南亚着墨的色彩，颇为浓厚。
所谓 “土生土长社群”（Peranakan），或许就包含了一种融合外来文化和在地元素的结合体。
“Peranakan” 这个字
我时常跟学习马来文的外国朋友这么说：只要弄懂基本单词，就可以依据其缀词（imbuhan）而知道其意思。这么说来，“Peranakan” 这个字表面意思根本不难理解，把 “Per-”、“ANAK”、“-kan” 这个字拆开，基本单词 “anak” 代表孩子，和代表 “构成结果的动作” 之缀词 “Per……-an” 连在一起，基本上就和娘惹胸针上的设计一样，由 “ibu” 开始，与 “ibu” 心连心，孕育出精彩的世世代代。那个孕育出许多生命的子宫，远远地超过了血缘这表层意思，它是一个多元的基因图，是包容，是交融；是过去，也是未来。
或许我早就该这么做，当我还需要很努力地解释 Peranakan 和峇峇娘惹的时候，我大可省下力气，端出娘惹深闺中的金饰，你就会懂：“Peranakan” 和 “Nyonya” 的意思，娘惹的父亲不一定是来自中国的华人，和你若要找娘惹，也不只有在马六甲，因为 “Peranakan”，就是这片大地孕育出来的孩子！
Harta Gallery
Harta 是哈比家族回馈社会的私人珍藏博物馆兼展览厅，属于私人性质博物馆。除了这个博物馆长期展示的金饰，也有一个会不定时更换主题的展览厅。有兴趣者可以在前往之前了解当季的展览作品，或许会有惊喜。
地址：Level 1, Ampang Point, Lot 93-95 Lorong Memanda 2, 68000 Ampang, Selangor
开馆时间：每周二至周日，10am – 5pm
收费：免费
社交媒体：@hartaspace
如何前往
- 除了驱车，也可以考虑乘搭公共交通前往 Ampang Point。可乘搭 LRT 前往 Ampang、Dang Wangi、Ampang Park 站，或乘搭 MRT 前往 Ampang Park 站，再穿搭巴士前往。 巴士班次非常多，非常便捷。
- Harta 展览厅位于 Habib 珠宝店，从入口旁的电梯上去（需要请守卫开门）。此处有两间 Habib 珠宝店，展览厅这家位于 De Gems 旁。
* 主图 by Harta Spac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