瞭望台空无一人,我和马特宏峰相对望,不言一语。天上的星星这时全掉下了,撒满在地面。你好啊,马特宏峰,我飞越半个地球来看你了,很高兴见到你。一缕温柔的金光轻抚马特宏峰的脸庞,我看着心里激动着,一股暖流传遍全身。
瑞士,在一个叫采尔马特(Zermatt)的村子里,凌晨六点,零下一度。
推开 Cervo Mountain Resort 厚重的木门,在外踟蹰已久的寒风像是看见了久违的朋友,随即扑上把我紧紧地拥抱在怀里。深呼一口气,残存的睡意随口里吐出的白色水气悬浮在空中片刻,然后离我而去。仰头一望,深邃的黑色天空里星星闪烁。前方,暖黄的路灯像圣诞树上彩灯,沿着蜿蜒的小路往山下延伸。马特宏峰(Matterhorn)伫立远处,像个威武的巨人守护着这村子。
我踩着轻盈的脚步往山下走去,小心翼翼地,深怕在结冰的马路上打滑。这山村自70年代起禁止燃油汽车进入,环保无烟,异常宁静,我若跌个四脚朝天恐怕会引发轰雷大响扰人清梦吧。抵达河边时终于碰见了人,有的步行,有的骑着脚车;有的看见了我露出惊讶的表情,是看见久违的亚裔脸孔吧?或许发现自己的反应过于唐突,马上向我点头,腼腆地微笑,友善的表情因为没有口罩的遮掩,坦坦荡荡。
看见台阶时,知道距离瞭望台不远了。我不心急,尽管日出不等人。在海拔1620米的深山里攀爬台阶,心脏格外兴奋,扑通扑通地大力跳着。我像是只刚被放出的囚鸟,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纯净的空气。瞭望台空无一人,我和马特宏峰相对望,不言一语。天上的星星这时全掉下了,撒满在地面。你好啊,马特宏峰,2020年3月,当全球被笼罩在新冠肺炎的阴影之下时,各国纷纷封锁国境,世界带上了口罩,我在电视新闻里看见了你,你披上了新加坡国旗,向全世界发出强烈的希望信号。可当时我哪会料到病毒居然如此顽固,迟迟不愿离去呢?如今,我飞越半个地球来看你了,很高兴见到你。
一缕温柔的金光轻抚马特宏峰的脸庞,我看着心里激动着,一股暖流传遍全身。我深深知道,眼前这幅真实、美丽的画面,来得及其不易。
阿尔卑斯的明珠
我持供外国旅者专用的瑞士旅游通票(Swiss Travel Pass),搭了两趟火车,再转搭一趟巴士,巴士沿着蜿蜒曲折的峭壁行驶,在天黑之前抵达另一个美丽村子 —— 萨斯费(Saas-Fee)。当地人说这是个村子,我觉得纳闷,因为村子的布局井然有序、路灯明亮,还有画廊、精致的店铺、五星级酒店、滑雪酒吧和先进的缆车网络,和我认知里的纯朴 “村子” 产生了冲突。或许是因为这里只住了1500个居民、依旧保有上百年历史的传统木屋吧;或许部分巷弄依旧铺着鹅软石步道、居民在冬天依旧用木柴起火取暖吧;或许这里没有火车,只能通过搭巴士抵达的缘故吧。后来我想,古朴和现代的无缝结合、人烟稀少,正是我喜欢萨斯费的原因。
清晨起了个早,在日出之前。披上了厚重的外套,走到酒店前的草场,举目仰望。萨斯费为何会有 “阿尔卑斯明珠” 的美誉,此时一目了然。18座高度超过4000米的巍峨巨山齐聚于此,近在眼前,被众山环绕的萨斯费俨然成了掌上明珠。最高的那座叫多姆山(Dom),高4545米,是瑞士境内的第一高峰。如何认出他呢?峰尖最先被太阳照亮的便是了!那是一个魔幻的时刻,初冬的太阳格外柔和,把飘过的云朵染成粉红,把山头染成橘色。天空淡蓝,我的呼吸缓慢均匀,心情五彩斑斓。
那天,我乘搭缆车上山了,从海拔1800米的萨斯费,升至2800米的 Längfluh。山下是秋天,杉树均被撒上了厚厚的金粉;山上是冬天,银白一片。一趟缆车,体验了两个季节。如此好天气,瑞士人涌出来滑雪了,山上比山下热闹。我不会滑雪,在这里体验了冰川徒步。这世上或许再难找到另一个如萨斯费一样如此靠近冰川了的村子了,就连雪场和雪道也都是建在费冰川(Fee Glacier)之上的。我拖着专为冰川徒步设计的雪鞋,腰上和胯下绑着安全束带和绳索,随向导踏上神奇的探索之旅,踩进了无人踩过的冰天雪地里。
探险结束后,乘搭高山列车(Metro Alpin)继续往上,到全球最高的旋转餐馆用餐。餐馆每小时旋转一圈,真好。我不想再走了,找个位子、升直双脚,像搭上了顺风车般,坐享其成,轻轻松松地把3500米处的无敌景色尽收眼底。
搭火车登上欧洲之巅
因特拉肯(Interlaken),二湖之间,四面环山。冠疫像巨山一般阻挡旅客前来造访,小镇难得清幽、恬静、怡人。圣诞树被竖起了,灯饰闪闪发亮,我的眼睛也跟着发亮。
我为了向往已久的少女峰(Jungfrau)而来,但万万没想到,上山的路程,居然成了这趟旅行最难忘的经验之一。火车在山谷里穿梭行驶,我从方格里看向车外青青的草地、金金的杉树、白白的云雾,不舍得眨眼。当火车驶进了浓厚的云雾时,四周顿时一片苍白。殊不知那是老天为我安排的桥段,在火车突破云雾的那刹那,博得我连连惊叹。我已然在云雾之上,云海像舞台上的干冰在脚下浮动,远处的群山沐浴在阳光之中,像被洗过一样,清晰、雄伟、浩瀚、瑰丽、神奇。
在海拔2061米的克莱纳谢德格(Kleiner Scheidegg)换车,搭上已有百年历史的红色火车。此段铁轨在1896那年破土动工时,是视作一项前所未有的创举,透过人力和炸药开凿,穿过两座巨山,直至少女峰的山脊之下。1912年2月21日,全长9.3公里的登山铁路终于建成,位于海拔3454米的少女峰站(Jungfraujoch)成了欧洲最高的火车站。
鲜红色的齿轨登山火车缠着巨山的腰缓缓而上,充满诗意,不一会儿便钻进了艾格峰(Eiger)的肚脐(隧道)里。想像火车从巨人的肚脐往上爬,直至颈部,接着搭升降机沿着喉咙上升,最后从巨人的口里走出。这时,雄伟的艾格峰、僧侣峰(Mönch)、少女峰以及阿莱奇冰川(Great Aletsch Glacier)就在眼前,景色之壮丽绝对无愧于 “欧洲之巅” 的美誉。2001年,联合国教文科组织把少女峰和阿莱奇冰川列入世界遗产名录。
云深不知处
在琉森文化会议中心(KKL)内的 Lucide 餐厅享用了一顿精致的午餐后,搭船渡湖。船像优雅的溜冰者在平静的琉森湖(Lake Lucerne)上缓缓划过,湖上弥漫着雾,把眼前晕染成一幅朦胧的画。把 Bürgenstock Resort & Spa 安排在此趟旅行的最后一站,让自己好好放松、沉淀、充电。酒店建在 Bürgenstock 山的脊背上,在874米的高度像灯塔一样俯瞰琉森湖。我只想坐在落地玻璃窗前,看书、玩手机、看风景、写明信片。可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响,老天这回却不赏脸,从天空撒下厚厚的纱布把整座山笼罩起来。
人生起起落落,不如意事常八九,像登一座山,山势高低起伏,前路曲折不平,且不一定有缆车可搭。最艰难的,是在低落苟且残喘的时候,如何找到继续往上走的力量。你以为最美的风景在山上等候呢,抵达后才发现居然起雾了。
我点起客房内壁炉的火,望向窗外的迷茫,拍拍自己的肩膀,嘴角微微上扬。感谢自己果断、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,搭上了新加坡 – 瑞士 VTL 旅游计划的早班列车,飞越半个地球,看了世界一眼。
瑞士的山疗愈了我,为我追加了一剂及时的正能量。雾总会散去的。
离开的那个早上,下雪了。
我拖着行李踏上归途。行李很重,心情很轻。
旅游资讯:
新加坡 – 瑞士疫苗接种者旅游走廊(VTL)
瑞士自2021年6月末起,开放给完成疫苗接种的旅者前往旅行,并于2021年11月8日起和新加坡开通疫苗接种者旅游走廊(Vaccinated Travel Lane,简称 VTL),让完成疫苗接种的两国居民,可自由来往,免隔离。然而,疫情反复不定,出国之前宜参考以下官方网站,以获取最新的入境要求和资讯:
* 延伸阅读:出发前必看|新加坡 – 瑞士VTL旅行须知
航空
- 新加坡 – 苏黎世,可乘搭瑞士国际航空(SWISS)的直航班机,飞行时间约13小时20分钟。
- 吉隆坡 – 苏黎世,没有直航飞机,可先飞往新加坡,再转达瑞士国际航空的直航班机。
签证
- 新马公民免签证,可入境90天。
货币
- 瑞士法郎(CHF)。10SGD = 7CHF / RM10 = 2.19CHF。
推荐 Revolut 卡
冠病推进了无现金、无接触交易。此次去瑞士旅行,我没带现金,只带了信用卡和 Revolut 卡。Revolut 的功能和借记卡(debit card)无异,持卡者可随时随地透过手机应用程序入钱及兑换超过28种货币(包括瑞士法郎,免手续费)。在国外可免费提款、用 Revolut 卡付款(餐厅、商店,甚是是火车站的自动售货机),付款时只需轻轻一碰,款项便自动从先前兑换的瑞士法郎扣除,方便极了。使用此卡的另一好处,是可以更有效掌控预算,避免过度消费。
交通
瑞士交通系统(Swiss Travel System)特为外国旅客推出的瑞士旅游通票(Swiss Travel Pass)让通票持有者随时随地乘搭火车、巴士和船,可谓一劳永逸。可根据行程选择3天、5天、8天或15天的通票,价格从232瑞士法郎起,唯必须在出发前上网或通过旅行社购买。可下载 SBB Mobile App 查看交通路线、出发时间、出发月台等,非常实用。
温馨提醒
- 瑞士的餐厅和超市大多在星期天休息,宜在周六购买些食物以备不时之需。景点如博物院等大多在星期一闭馆。
- 自来水可直接饮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