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英語不是很流通的國家,有時連溝通都成問題。而這閃電般不稍幾秒從“停車 – 溝通 – 上車”的過程,很考驗人性。這種時候,搭便車只能憑感覺/直覺/錯覺或幻覺,也是最令我着迷的過程。
德國-捷克-斯洛伐克-匈牙利-羅馬尼亞-保加利亞-土耳其。
我在呆了歐洲兩個月半後,終於心不甘情不願拍拍身上的塵埃,開始我的回家之路。原本計劃以陸路的方式從荷蘭-德國-捷克-斯洛華克-匈牙利-羅馬尼亞-保加利亞-土耳其-伊朗-阿富汗-巴基斯坦-印度-尼泊爾-孟加拉-緬甸-泰國,回到馬來西亞。然而這間中我的印度簽證剛過期,巴基斯坦的簽證需要在自己國內辦好,而緬甸又不開放邊境無法用陸路通過。於是,三千多公里從荷蘭終於到了伊斯坦堡,卻也累得里外支離破碎慘不忍睹,最終卡在伊斯坦堡沒有繼續。
開始想要以“搭便車”的方式遊走,除了想省下交通費,也希望排除我們仰賴已久、單調的搭飛機旅行模式,以陸路跨過一國又一國的邊境。從而開始思考更環保減碳排量的旅行方式(縱然搭車還不是最環保的,曾聽過一些徒步旅行橫跨多國的故事)以及更深入當地居民的衣食住行,了解豐富多彩、原汁原味的風土民情。

沒有時間思考的選擇
搭便車有趣的部分在於,車主和搭車人都沒有多餘時間思考。停車與否?上車與否?站在路邊豎起拇指或高舉牌子,用殷切的微笑及眼神和快速閃過身邊車子的車主大略眼神交流,一邊開車的車主沒有多餘的時間觀察,有些會瞄了一眼便繼續前進,有些則下意識反射動作立刻剎車停下來問個究竟。當車子一停下來,為了避免影響陸續駛過來的車,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前去和司機溝通說明要去的地點,確認他可以送我一程之後,神速地跑回去背起十幾公斤重的背包,再閃電跳進車裡,出發!
搭便車“Hitchhike”一詞源自美國,最早出現在大約1923年。意指向路上來往的汽車,卡車或任何交通工具的司機尋求免費搭乘,往你要去的方向。
在英語不是很流通的國家,有時連溝通都成問題。而這閃電般不稍幾秒從“停車-溝通-上車”的過程,很考驗人性。這種時候,只能憑感覺/直覺/錯覺或幻覺,也是最令我着迷的過程。信任與懷疑陌生人被陌生人懷疑與信任之間的拉鋸、摒除語言之外還能有怎樣的溝通方式、坐在車內屏息環顧車裡裝飾及播放的音樂等,開始推敲車主背後的故事、彼此交換故事侃侃而談或因語言不通而保持沉默等……搭便車就好像一場即興演出,無法預知有誰會上場或下一步會有怎樣的情節發生。同時也以“劇場濃縮版”的形式,讓我快速吸收了一則又一則精彩故事。

德國-捷克 | 我們聊了夢想與人生
很幸運地在加油站遇見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,便湊上前半詢問半扮可憐的問他有沒有去布拉格。他回以一個燦爛靦腆的微笑說:“上車吧!”。很幸運地,攔的第一台車便直接送我們到300公里外的布拉格。我們倆不敢相信一大早便如此幸運,興奮不已。興奮的另一個原因是,我們將跨入另一個國度-捷克!
三小時的車程,我們聊了好多關於夢想關於人生。男人今年才28歲,但由於工作關係已經幾乎走過了半個地球,一個月內要奔波勞碌飛往不同國家,一年內飛行的哩數更是令人乍舌。但當我問男人“旅行了那麼多國家,做過最瘋狂的事是什麼?”他沉默了好久。許久之後幽幽吐出:“沒有。”
“我從來沒做過什麼瘋狂的事。從小按照父母的意願把書念好,然後拿了張文憑找份好工作,賺了好多錢走了好多個國家,但似乎卻從來沒有真正為自己做些什麼。我想擁有自己的一艘小船,然後無憂無慮的去航海。現在我有錢買了一艘船,但卻停泊在海灣好久,因為工作關係,沒有時間去航海,沒有時間去完成我的夢想……”
後來,換我們沉默了。

意大利
比起在法國搭車的幸運,意大利是最難搭到便車的國家。在威尼斯等了將近3小時,被警察驅逐警告2次。將原被寫着“Milano”的牌子換成比較靠近的“Venora”也於事無補。終於在準備放棄,一路往火車站前進之際,依舊不死心舉着牌子的我們終於等到奇蹟!兩位德國女人遠遠鳴笛示意我們上車,我們難以置信的一邊恍神一邊奔向那台救命之車。
土耳其 | 伊斯坦堡沒有道的再見
大卡車司機把我們送到邊境後我們下車蓋章走入土耳其,卻遲遲等不到他出來。最後在沒有Say Goodbye的情況下,跳上另一台卡車往伊斯坦堡前進。這是這段旅程搭的最後一輛便車,我們終於到了伊斯坦堡!身上卻只有歐元,於是這位好心的仁兄把大卡車停在繁忙的大路旁,幫我們攔了巴士和司機用土耳其語溝通好,並給我們土耳其里拉搭巴士到我們沙發主人家。在巴士上我們不確定該在哪一站下車換成快鐵,於是便問坐在旁邊的男生,他陪我們坐過他原本要下車的站,帶我們去搭快鐵的地方,還給我們1里拉讓我們湊足錢買兩張票。

別人的故事與意料之外的風景
這一路上,搭了63輛便車。在車上看見63種不同人生,體會63種意料之外的風景,濃縮了63個故事,猜想着63種生命不同的選擇及可能性。我若是他她它,將會變成怎樣?然而我不是他她它,我是我,依然在路上的我。
很慶幸,這一路上遇見的好人好事太多太多,讓我平安順利的回到家並將這些故事記錄下來。由衷期望,在這樣一個紛亂的年代,大家依然能夠保持清明智慧,去明辨是非並相信宇宙的能量及感受這世界光明的積極面,同時將這樣的正能量傳遞給有需要幫助的人。
在土耳其後,我飛往尼泊爾沉澱兩周,便飛回馬來西亞。但我相信,總有一天會倒着把未完成的路線慢慢完成,從馬來西亞開始。